贏在當下的球隊,做出一些“不破不立”的動作并不容易。因為“破”不代表一定能“立”,有可能“破”就徹底破了。最近的例子是波特蘭開拓者,他們送走CJ,清理斯托茨、鮑威爾、考文頓,重組陣容以全新的面貌出現。結果各位看到了,開拓者只是擁有了更便宜、更年輕的搭配方式,配置上并沒有升級。于是,利拉德要求離隊,開拓者圍繞亨德森、夏普從頭再來了。
如果隨便擲一枚棋子就能解開珍瓏棋局,虛竹也就不配成為開掛的天選之子。若是沒有做好了“推倒重來”的準備,管理層不會輕易用一筆或幾筆交易,把球隊置于未知的危險境地里。所以,獨行俠拿歐文的時候,并沒有太多人看好他們的冒險。至少在22-23賽季,獨行俠的“不破不立”走向了破滅的階段性結局,球隊沒能找到“東歐”組合正確的比賽方式,與季后賽漸行漸遠后。球隊干脆選擇了戰績俯沖,用保住首輪簽的方式,讓這個失敗的賽季收獲了一些欣慰。
不過,獨行俠和開拓者拿的還是不同的劇本。都下了“不破不立”的決心,獨行俠是真的下了本,而開拓者只是把賭桌上的籌碼換成了自己更喜歡的顏色,在莊家叫喊買定離手時,依舊冷靜地打著5毛錢的麻將,這跟“梭哈,必須梭哈”的庫班還是不同的氣量。如果獨行俠輸了,他們會比開拓者慘得多,歐文跑了會是雞飛蛋打的故事,而相比年老珠黃的利拉德要求離隊,獨行俠當然更怕聽到東契奇有相似的請求。
所以獨行俠必須賭贏,很幸運,他們有一個不錯的開局。歐文以3年1.26億續約,這是所有可能演變中最漂亮的一種起手式:
歐文跑了,完犢子;
歐文5年2.7億續約,早晚完犢子;
歐文死活要走,獨行俠被迫配合簽換,從湖人或者什么球隊,領一點打法要飯的歪瓜裂棗。這還是完犢子的預兆;
歐文咋呼一通沒人理,被迫屈服,跟獨行俠簽下一份降薪的中短約,讓球隊在未來2年可進可退——這是獨行俠唯一能贏下這場賭局的開幕劇情,而現實剛好就按這個劇本來了。
歐文的合同簽了,你就會忘記電風扇這個外號指代的人是誰了。在資產積攢上,獨行俠的家底變厚了,他們放棄了一次季后賽機會,1個未來首輪,2個次輪,2個輪換球員,得到了一個合同還算不錯的全明星,1個第10順位的首輪簽,這肯定不是虧本買賣。
獨行俠另一筆精彩運作是選秀大會上的微操。他們用下調2個順位的代價,把貝爾坦斯變成了霍爾姆斯,同時拿到了首輪24號簽,并成功用2個首輪入手了他們本來就想要的萊弗利(這屆比較優秀的護筐中鋒)和約等于白嫖的普羅斯佩(潛力3D前鋒)。即便不考慮霍爾姆斯進入5號位輪換的價值,對獨行俠來說,他23-24賽季額度更低的合同(霍爾姆斯1200萬,放棄了交易保證金,貝爾坦斯1700萬)也有現實意義,配合歐文的降薪,這讓獨行俠后面有了使用全額中產特例的自由度。
之后,獨行俠用雙年特例拿回了小庫里,給了鮑威爾白菜價續約合同,這是兩筆完美的小運作,兩人之于球隊的適配性不用懷疑,廉價入手沒有虧本的可能。
直到這里,獨行俠在市場上的表現都可謂一路凱歌,反復白嫖。但對獨行俠來說,四平八穩地積攢小優勢還是缺了點刺激,上賭桌還是他們更習慣的運作思路——重頭戲是,獨行俠用簽換的方式拿到了格蘭特·威廉姆斯。
在這個過程中,獨行俠把布洛克給了馬刺,又給了馬刺一個2023年首輪互換權,然后在次輪簽上有一番折騰(目前次輪的交易細節有兩個版本,一種說法是馬刺給獨行俠2個次輪,獨行俠給綠軍2個次輪,另一種說法是獨行俠給綠軍2個次輪,獨行俠又給綠軍2個次輪,同時綠軍獲得1個獨行俠的次輪互換權)。如果我們假設獨行俠在這筆交易中基本實現了次輪平衡,那么他們的主要損失是1個輪換球員(布洛克)和1個未來首輪互換,而這兩個資產都給了馬刺。由于獨行俠的全額中產開得出4年5300萬的合同,他們本可以不需要馬刺參與,直接跟綠軍談簽換,這樣就不會有額外的損失。但獨行俠沒有這么干,他們選擇了拉馬刺進來做三方交易,清理掉布洛克,進而保住了全額中產。
獨行俠留下全額中產的目的是報價塞布爾,之前的各種鋪墊讓他們有能力開出3年3300萬的邀請報價,考慮到塞布爾進攻端巨大的局限性,即便他是頂級防守專家,這個價格也足以拿下他了。開拓者已經確定重建,3年3300萬的塞布爾也并不便宜,獨行俠確實可以期待開拓者放棄匹配的可能性。現在,要等的只是開拓者的回應了。
在這里,獨行俠其實參加了一場三重賭局:
第一,賭開拓者不匹配;
第二,賭塞布爾配得上3年3300萬——年薪與布洛克持平,前者長板更長,后者短板更短且是到期合同;
第三,賭他們2030年的首輪互換權并不值錢。
開拓者匹配了,于是獨行俠思路清晰的一系列微操到這斷了線:
雖然獨行俠入手了格威,選了年輕的普羅斯佩,手里還有進步的約什·格林,但格威不是外線領防人,普羅斯佩不確定可以立刻進入輪換,而約什·格林也不見得坐穩了季后賽強度下合格3D的角色。本來獨行俠手里最可靠的外線領防人仍然是布洛克,他們送走布洛克的前提是相信會拿到他的替代品。塞布爾沒來,這個角色現在成為空白;
布洛克的水平和合同,沒到必須搭資產清理的程度,如果沒有替代品,獨行俠本來沒必要急著做關于他的交易。他們給馬刺的2030年首輪互換權是一筆微妙的資產。遠期首輪互換權的特點就是,價值上下限差距極大,可能根本給不出去,也可能價值連城,因為沒人知道屆時獨行俠和馬刺的戰績在什么段位,7年對NBA來說是個滄海桑田的故事。這場賭局的輸贏得在7年才能看到結果。
由于市場上全額中產以上價位的球員基本都有了下家,去報價PJ華盛頓這樣合同未定的受限制自由球員,結果很可能跟報價塞布爾一樣,所以獨行俠基本沒法從自由市場上把中產用掉了,而拆分全額中產簽零散輪換的意義有限,肯定配不上他們送走布洛克付出的代價。
獨行俠贏了一場豪賭之后,到這又小輸了一場。但這并不是獨行俠的滑鐵盧,局面沒有因此失控。由于新版勞資協議允許中產特例當做交易特例使用,這讓獨行俠還有機會把這筆錢花出去。
對獨行俠來說,一個夏天的運作大部分英明,留有一個遺憾(或者說懸念),大概已經是這幾年來最不壞的劇情了。
現在,獨行俠有了一套缺口很大,但頗有亮點的陣容:
核心:東契奇,歐文
終結型內線:霍爾姆斯,鮑威爾(370萬版本),麥基
空間型內線:格蘭特·威廉姆斯,克勒貝爾
投射型后場:哈達威,小庫里
年輕人儲備:萊弗利,普羅斯佩,約什·格林,哈迪
彩票:艾克薩姆
不難看出,獨行俠這套陣容仍然沒解決兩個關鍵角色:
誰是獨行俠的頭號3D領防人?看起來是約什·格林,哈達威則要扮演另一個后場領防尖兵,而他應該是獨行俠等待處理的角色。艾克薩姆有領防價值,但他一個賽季能打幾場球是個未知數;
獨行俠的頭號內線的段位仍然不夠。霍爾姆斯是一個在國王打不上球的角色,他如果是獨行俠5號位頭牌,獨行俠在這個領域的上限仍舊不夠。事實上,他跟鮑威爾誰能笑到最后還是未知數。
所以,獨行俠折騰一圈的收獲是?
他們彌補了讓布朗森離隊的錯誤,有了另一個能carry的持球手。歐文是個在大場面里證明過自己的狠角色,而他手握了一份不算差的合同。
獨行俠有了更適合的前場對位選擇。格威雖然當不了外線領防人,作為內線也缺少護筐價值,但他肯定是大前鋒位置最有對位硬度的球員之一,能扛字母、扛恩比德。他比電風扇和克勒貝爾更強壯,比鮑威爾能提供空間價值。獨行俠可以在不降內線硬度、不傷害空間的情況下,更從容地應對內線巨獸了。
獨行俠也有了更多的年輕資產儲備。雖然他們還不確定球隊能否復制電風扇+布洛克的外線領防配置,但起碼他們有兩個這方面的年輕人了。萊弗利則代表了球隊在5號位絕對天賦上的儲備,雖然這不會立刻兌現,好歹更有了盼頭。如果遇到了合適的機會,這些資產都可能作為補強籌碼送出去。
獨行俠的運作肯定沒結束。在啟動了大換血程序后,在湊出滿意的配置前,尋找更合適的拼圖都會繼續——他們起碼還會處理1~2筆合同,想辦法把硬帽下的錢用到什么地方。
相比過去,獨行俠有雙核而不是單核了,他們的天賦儲備沒有那么貧瘠了。一年前,獨行俠給人的感受是,在有東契奇時代,他們幾乎只能東拼西湊一些半吊子合同過日子,永遠要打天賦下風的比賽。能有現在這個局面,反倒是喜出望外。
這是運氣守恒嗎?在此之前,獨行俠輸掉了波神一來一去的兩場豪賭。
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“補課”——他們還是做了一次天賦積累,收獲了一枚10號簽,而即便只是一枚10號簽,卻也成為了撬動他們市場上一系列運作的支點。
果然,退一步,海闊天空。